程玉将自己浸泡在温水中,舒服的伸展肢体,于笙在身后用皂角为她打理长发。
    “又要多个可怜人被你给伤透了心。”于笙手上动作着,话说的看似透着悲悯,细听分明是在幸灾乐祸。
    程玉没理睬他,合着眼安静沐浴,于笙见她不回应,顿觉无趣,于是老老实实地做事,不再多言。
    泡了有一会,程玉觉得解了乏,起身出水。
    于笙为她擦身,却听她忽然开口,“这几日你盯紧问月,亲自去跟他的行踪,查到什么迅速来报。”
    这是准备要做些什么了?
    于笙浑身一肃,再不是那副倦懒样子,整个人透出一股锐气,像一把开了刃的宝刀,他正色道:“遵命。”
    程玉坐在烛灯下,一张脸明暗相间,于笙已经离去,屋里是红枭在身侧侍候。
    夜风透过雕花窗栏吹进些许花香,她的院子里养了一棵垂丝海棠,这几日开得正是烂漫。
    这棵海棠是母皇在她成婚那年寻人送来的,因她成婚之时,外祖家里也送了一棵陪嫁,母皇就把它种在将军府的院子中,程玉幼时最喜折腾那棵树,一不留神就隐匿在枝桠间。
    回忆有些漫长,程玉也不记得自己是喜欢这海棠树,还是喜欢看母亲父亲在花团里寻到她时露出的那种笑容。
    而后父亲做出那事后意外身死魂消,母亲自此不再纵情展颜,她也再未爬上过府里那棵树。
    程玉亲眼见母亲从珩国走到庆国。
    珩国女子地位卑下,被要求贞洁端庄,须以处子之身嫁人,和离改嫁皆为不易。而珩国男子则叁妻四妾自诩风流,哪怕有人寻花问柳私置外室,只要他在家宅给了正妻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的假相,竟也算得佳偶良婿。
    至于庆国——
    女皇靠丈夫旧部夺位,新朝初建,局势不稳,各方势力彼此消磨,旧礼不通,新法难寻。
    曾有礼官上谏女皇采选后宫,朝中以太师苏靖为首的官员大呼不可,一女多嫁已为人不齿,又怎可同时纳入多位男妃,而以左秋棠为首的女将们直言庆国并非珩国,无须守那些狗屁规矩,两方吵得不可开交,户部尚书季惊鸾陈言,女皇不可与一般女子一概而论,先是人君,再谈女身。
    程玉甫一听到他这说法,狂笑不止,彼时红枭不解。
    程玉只是说了句“虚伪”。
    何为“先是人君,再是女子”?
    不过是将女皇与天下女子割席,深恐上行下效,女子们便翻了天。
    选妃一事后来不了了之,因女皇说朝堂未平心不在此,又提及自己已有一女二子,并无生育意愿。
    程玉不知这是母皇的本心,亦或她选择妥协。